常說「成功男人背後總有個女人」，我說「成功籃球員背後總有個男人」才對。

 

這個男人，無時無刻都為球員提供最貼身的保護。順風順水時，他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默默支持；出事了，他卻會第一個飛奔出來指揮大局。他和球員分享喜悅，但更多的時候是見證球員脆弱的一面，協助他們渡過難關。

 

他，就是軍醫。

關天佑 Steven Kwan

父親曾為本地甲組球員，耳濡目染下愛上打籃球，後赴英讀書，轉踢足球。因07籃球亞洲盃而踏上「軍醫」之路。曾擔任福建、安青及傑志足球隊物理治療師，現為港隊及永倫軍醫。

 

 

問：軍醫和運動物理治療師是（Sports Physiotherapist, 簡稱Sports Physio.）一樣的嗎？

答：在香港，兩者是一樣的，但其實「軍醫」是指醫生，而我是物理治療師，兩者有分別。

 

問：香港有沒有全職的Sports Physio.？

答：體院及PolyU都有全職的，不過若想當全職的籃球物理治療師就沒有了，因為籃球不入Elite Sports（精英運動項目），體院不提供Physio。甲組八支球隊中，只有福建、南華和永倫才有physio，都是兼職的，靠班主出錢。

 

問：那沒有物理治療師的球隊怎辦？

答：沒有support了，例如賽前要自己紮腳，比賽受傷要靠現場的St. John，有事就要自己掏錢看physio。雖然很多人有保險，但賠償只cover練習引致的受傷，而不會support因比賽引致的受傷的治療費用。

 

問：不如簡介一下你的工作吧？

答：預防，賽前為球員紮腳、按摩、拉筋和熱身等、比賽時的即場護理、球員受傷後的復康及強化療程。

 

問：在某些重要賽事，你會用「另類」方法，確保球員能上陣嗎？

答：例如「炒芥蘭（大腿被膝頭撞）」，會令微絲血管撕裂及肌肉腫痛。這不是嚴重受傷，但很annoying，球員一用力，腳就會發軟乏力。正常情況是休息數天，敷冰、做治療，幾天就自然會好。但若要在一夜之間痊癒，就要做“Deep friction massage”，即是幫球員推散瘀血，而過程極痛！但按摩加冰敷，翌日的傷勢就會好多。只要再包紮一下，球員就能上場。這都不是textbook教的「正確做法」。

 

問：以你觀察，最捱得痛是誰？

答：一定不是阿GA！他是最捱不得痛的球員，少少事就嗌，好渣（笑）！有次在日本幫他按摩小腿，要一個人坐在他身上，另一個人捉住他的腳，我才能做治療，最後他連枕頭都咬爛！最捱得痛應該是阿香，有些治療、按摩應該是痛的，但他都不多嗌，很man。

 

問：有試過見到球員受傷，令你覺得心痛嗎？

答：Matthew（Matthew Jones）復出那次就是了。那是個很簡單的走籃，但他射失了。當接籃球，想push那刻，Achilles' tendon（阿基里斯腱）就斷了。一走到他身旁，他就對我說“It’s gone.”。感到可惜，因為以他的年紀，就知道他不能再……

 

問：哪些是籃球員最易受傷的地方？

答：膝頭，因為打籃球有很多轉身動作。這種常見傷患復康時間很長，原因是受傷後，膝頭要休息，肌肉會因而變弱；一旦弱了，做動作就會慢，若熱身不足就會再次扭傷。十字韌帶受傷，往往要花上一年才能痊癒，不像外國人，半年、九個月就能康復。

 

問：何解外國人和香港人的痊癒速度會存在分別？

答：外國的職業球員，手術後半年已能return to sports，加上每天訓練，復康速度很快。香港不同，別說天天練波，就是天天做physio都難！始終，香港和外國的球員身價不同。在香港，運動不重要，球員價值不高；但外國的球員有身價，因此身體狀很重要。情況不同，個人價值就不同。我不是說籃球員沒有價值，只是香港對籃球熱誠不足，沒有獎牌希望，政府就不重視，沒有資源，認知率又低。

 

軍醫之路──難行！

問：你是港隊軍醫，何以今次亞運沒有隨隊？

答：亞運是由香港奧委會派隊，奧委會appoint一位醫生負責整個代表團，而他會找自己的physio，情況跟東亞運動會那次一樣。不過東亞我都有坐落去，因為他們provide不到隨隊軍醫，連比賽前幫球員紮腳也沒。我相信這次都是一樣。

 

問：你的意思是，名義上的隨隊physio，實際上未必發揮到作用？

答：整個代表團有這麼多運動員，又乒乓波，又羽毛球，你不知道他們會否安排人手在籃球上。另外，他們亦不知道賽前有好多preparation。籃總曾幫我問過，但回覆是「不」，原因是有隨隊的。其實這很正常，要protect，由他們的physio團隊去做。

 

問：聽起來，這安排沒有將運動員的利益放在最頭，而出於政治考慮。

答：絕對是，物理治療本身就涉及很多政治考慮。在外國，物理治療比較普及，例如在澳洲，病人不需要referral。換句話，我拗柴，可以直接去找physio。但在香港，則一定要經醫生寫referral。坐在medical broad的人，大部分都是醫生，一定會protect自己人，所以policy都會有傾斜。

 

問：但在球賽期間，作為軍醫的你其實已知道球員的傷勢和意外發生經過，那亦要經醫生referral嗎？

 

答：又或者這樣說吧，如果你不需要claim保險，你就不需要referral。但若沒有work under referral，就對雙方都沒有保障。因為若醫生診斷證實你沒有骨裂，那physio「任搓」都得；但若果你沒有看醫生，又裂骨了，接受治療就很容易令傷勢更嚴重。

 

問：可否說，香港的體育物理治療很落後？

答：是新，不能說是落後。這路很難走，因為政府不重視。